殷夜来

原ID:殷漱花。剑三/声/音乐剧/国剧

【蓉霆/寒启】逾春(上)

三十年代旧上海,一些杨蓉x陈伟霆衍生,千金女贼杜小寒(叶心)x老九门张启山,可以当个无差看。


特别感谢中古老师进行细节指正。


文:@殷漱花 / @호랑이_🐯 


(上)




初春的沪城,接连十数日阴雨缠绵,天是铅灰的,浓云层叠地压下来,空气中有一种压抑的恐慌逐渐弥散,它笼罩在上海每一处街巷上空。


“警卫署一夜变天,前署长吸食鸦片横死家中!……先生,买份申报吧?”


张启山低头,小孩手里怀里抱着一摞报纸,脸冻得通红,对上他的眼神,像是有某种威压落下来,孩子举到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,后退两步,转身跑远了。


张启山顺着台阶往上,精致的维多利亚式建筑,门口牌子一行斜体英文,又一行字:圣若瑟教堂。高大的拱形门,装饰着彩色玻璃和各式油画的长廊,他一路走过,军靴踩在地面上,有空泛的响。


“叶小姐心地好,经常来看孩子们,还会带书和衣服来……”年轻神父夹着本圣经,点了点头,同他示意了方向。“就在那里了。”


杜小寒显然不是会来这里诚心祷告的人,这些事情,又是要做给谁看呢?


弥撒已经结束。张启山巡视一圈,在一扇蔷薇花窗旁看到了她。彼时杜小寒正握着一个孩子的手,教他在面前的画架上涂水彩,那孩子好动,拿笔不停的比划,不及防画笔就碰到了杜小寒的脸,在雪白颊侧留下一道淡红的印。


杜小寒也看到了张启山。她没生气,只是轻轻一笑,作势要用笔在孩子脸上画花猫胡子,笔尖还没碰到又搁了下来。“我出去一趟。陆姨,你先陪孩子们玩。”


“走吧,别当着孩子的面说。”她抬了抬精致小巧的下颌,示意张启山跟上。


杜小寒显然对这座教堂很熟悉了。一路绕到二楼,拧开一间告解室的门把手。(*告解室:天主教中用以向神父忏悔之用,陈设各有不同,有些告解室一分为二,信徒在一侧忏悔罪行,神父在另一侧临听,互相并不能看见)


“可以了。这里不会有人。”杜小寒从提包中摸出一面很小的镜子,用手帕一点点擦颊侧沾的水彩。


“叶小姐。”她一副并不上心的样子,张启山皱了眉,公事公办的口吻。


他是知道她的身世的。杜小寒从镜子上方瞧他一眼:“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,杜小寒。”


张启山没有买她的账,很简截继续方才的话题:“你如果继续做鸦片生意,迟早会没命的。”


他的目光冷沉,寻常心计手段在他眼底都无所遁形,杜小寒擦去最后一点淡红的水彩,把镜子收回提包,抿了抿唇,像一瓣艳丽的花。“可惜你没有证据,张大佛爷。不然,你早就来抓我了。”


她那样挑衅,甚至说,不知死活。张启山一把攥住纤瘦的腕,将她扯回:“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鸦片死于非命吗。”他指间力道颇重,在她腻白腕骨上留下几道红痕,声音很低,也很平静。“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。”


“好。”黑色帽纱下,她毫不顾忌地抬眼对视,向他一笑,那样明艳张扬。杜小寒伸出手,纤如春葱的指,抓住张启山披风的领口,话音几乎是吹进他耳中的:“等我哪天死了,佛爷会来给我收尸吗。”


告解室光线昏暗,有些雾蒙蒙的,狭窄的地方原本也并不足以容纳两个人长久攀谈。张启山却避也不避,只顺着细腕下抚,将她指上的那枚银戒剥落。


“这也要看你,值不值得。”


他泰然自若。两指稍松,伴着当啷一声,那枚戒指便被弃置在地。它骨碌碌滚过一小段,最终磕停在了门前。


“值不值得都不要紧,我无所谓。张大佛爷,现在是你在求我收手。况且…” 杜小寒笑意更浓,轻轻踮起脚,鼻尖拱上男人颈窝,往那里沾了一个吻。


“我就算死,也不会脏了你的地。那枚戒指你要是喜欢,就送给你了。” 杜小寒从他掌中抽回手,黑色长裙很轻一曳,身影消失在那座以利以谢和利百加的白色雕塑后。而张启山手里只是虚搦着一握风,有很淡的,白玉兰花的味道。





骤雨夜。


英租界实行禁烟,日本趁虚而入,借机做大鸦片市场。那些鸦片包着红纸,被叫做“红土”,毒瘾大,价格低廉。暴雨冲刷着,码头上堆着几十个木箱,垫着层防水的油布,都是此夜查缴的鸦片。


“打开。” 张启山撑着一把伞,打了个简截的手势叫他们撬开箱子。


副官挪开沉重的箱盖,最顶上一层“红土”,四方形的,拆开来,里面包着的,是整爿布料绸缎。他又拆了一包,里面还是绸缎。第二箱、第三箱……一共四十五箱,全部都是绸缎。


张启山心底一沉:有人走漏了风声。对方显然早有准备,在他们查缴时,真正的鸦片已经运走了。


“车。” 他把伞一收,简短下令。“我们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。快!”


他需要发一封电报,封锁租界,再彻查人员名单,排查出鸦片藏匿的路线。他心中有一个名字,那个人肯定知道真相,但绝不会告诉他。


而那个人,此时正坐在张府的会客室里。



灯火通明。这并不是杜小寒第一次来张府,碍着叶家千金的身份,与张启山之间讲不清的暧昧关系,竟也没有人拦。


雨雾绸缪,昏黄的光透过象牙白灯罩落下。杜小寒施然占据了书桌前张启山惯常坐的位置,掏出一个银质的火机,一手遮着,不急不缓地点上了烟。


门霍然打开时,她慢悠悠转过椅背,皮革手套间掂着一根细长的烟,丹荔色的唇微启,呵出淡白缭绕雾气。


“你身上湿透了,要不要去换件衣服。” 杜小寒隔着帽纱去瞧他,体贴的关切。“外边雨这样大,应该不适合出门。”


张启山自雨夜中走来,披风和长衣都在往下滴水,神色却不改半分,像深渊里久蛰的兽。


“是你做的。”


叶家是布商,这些绸缎,毫无疑问出自她的手笔。


会客室里烟雾飘散,张启山皱眉,伸手去挟她指间的烟。杜小寒将手一偏,避开了。


“也想抽?” 杜小寒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,半支烟凑到唇边,深深吸了一口,却捧上张启山双颊,吻上唇齿,把那口烟一点点渡过去。


那烟其实并不呛,在他喉间滚了一圈,很快消散在将触未触的唇齿间。


“你把货藏哪了,谁跟你做的交易。” 张启山擒住了她精巧的颌骨,逼诘也像风月人间。


杜小寒微微仰起脸,由他捏着,眼里有某种他看不清的情绪,声音很轻:“手。” 


张启山凝视片刻,松了手。


“手给我。” 杜小寒又说。


张启山将手伸过去,掌心摊开向上。杜小寒向他笑,明艳昭灼,就这样,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他的手心。“我现在不想谈这些。不如聊点别的,比如…让我借宿一晚。”


张启山甚至连眉间都没动,只伸指把烟灰揩去。“我要是不答应呢。”


杜小寒妥善收起烟盒,望着张启山,就像望向以往每一个纸醉金迷夜里的情人。“你不会的。”


那间客房显然少有人住,收拾得整洁如新。碎花亚麻窗帘落下,唯有风声阵阵,摇撼着窗户玻璃。


下一刻,墨色手套猝然扣住了他的腕骨,将他按在了鹅绒被上,那里铺着织花床罩,厚实的澄黄流苏一簇垂落在床尾。而杜小寒低头看着他,鸦黑的眼睫垂下,像一柄淬了蜜的刀。


“张大佛爷。” 她很轻地说。“我肖想你,已经很久很久了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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